愛沙尼亞的文化首都塔爾圖劃分成十七區,雖然沒有行政用途,但界線分明,甚至各有特色。在市中心旁邊是一個有趣的社區名為Supilinn,意譯湯鎮。據悉最初該區為貧民窟,因靠近河邊而泥土豐沃,適合耕種,於是居民將區內的街道以不同蔬果命名,包括薯仔(Kartuli)、碗豆(Herne)、豆(Oa)、芹菜(Selleri)、瓜(Meloni)、莓(Marja)等,湯鎮因而得名。湯鎮的歷史最早可追溯至十七世紀,Lea Teedema詳細研究了湯鎮的居民,指出十八世紀中,該區的地主多為政府官員或貴族,他們將土地租借予非德裔平民及工匠。但直到十八世紀末,大多土地已由平民擁有。[1]
隨著該區發展,到十九世紀末,湯鎮為區內居民提供廉價的住屋,居民大多來自相同的社會背景,普遍來自低下階層,當中亦有學生及少數工廠老闆和大學教授。

湯鎮常見的建築為兩層木屋, 多建於十九至二十世紀。[2] 即使蘇聯時期曾有計劃要重建發展,但最後計劃沒有實行,這些木建築在戰爭中亦倖存而無大規模損毀,可謂見證著城市的發展。 湯鎮的仕紳化過程在九十年代開始,像許多經歷過仕紳化的地區一樣,最初有一批學生及藝術家遷進這個廉價、不安全但又鄰近市中心的地方。這批先行者慢慢改造了當區的生活環境,根據市政府的調查,在2003年約一半塔爾圖的居民認為湯鎮並不安全宜居,到2008年已跌至約25%。木造建築、不同的生活形態及相對便宜的租金吸引更多市民遷入湯鎮,形成第二波仕紳化。這些新的居民均被湯鎮的特色吸引,他們擁有相似的價值觀,在2002年促成了社區組織Supilinn Society的誕生,希望保護該區文化。
湯鎮有清晰的邊界,加上其特色建築及名字,大大增加了居民對社區的歸屬感。Supilinn Society會出版自己的地區報紙,並有湯鎮之歌。從湯鎮居民自發舉辦的活動可以體現到他們對社區的投入。自2002年開始,每年會舉辦湯鎮日(Supilinna Päevad),在公園空地擺設攤位,會有表演及手作市集,既可讓居民聯誼,也歡迎區外人加入。湯鎮有自己的團體,但會員不限於鎮內居民。
在90年代開始,湯鎮的土地開始私有化,加快當地仕紳化的速度。在1991年至2012年間,有27間新屋落成,佔當區建築8.4%。除了興建新建築外,地產商亦修葺了不少舊建築、有系統地管理商店及將荒地改建成停車場。這些發展計劃帶來第三波仕紳化,但這批新居民並不擁護之前的文化,例如他們較支持地區發展計劃、認為小朋友不應在街上玩,與其他居民亦較少交流。
在街道隨處可見的各種塗鴉
儘管湯鎮的居民無法阻止地區發展,但他們仍成功令政府讓步,減慢發展速度,至少不止於讓地區改頭換面。時代巨輪或許勢不可擋,但發展從來並不代表要將舊區夷為平地。畢竟人才是城市中最重要的靈魂,是鄰里之間的互動令每個地區擁有自己的活力及特色。成功的保育是應做到新舊並存,修復及維護現存的特質,再注入新元素去豐富已有的文化。
參考資料:
[1] Teedema, L., ‘Supilinna asustuse kujunemine 1704-1899’, [The Development of the Settlement in Supilinn from 1704 to 1899], University of Tartu, Master Thesis, 2010.
[2] Siilivask, M. ‘About the Building and Development of Urban Space in Supilinn’, 2012, Acta architecturae naturalis, no. 2, pp. 37-50.
Aubrey Yung
在城市迷路,於異鄉散步。
擇善固執,迷信所有美好的事情,希望一路走來能成為自己願意喜歡且不再厭倦的人。
香港大學畢業,主修社會學、比較文學,輔修哲學。
現居愛沙尼亞,願餘生能靠文字養活自己。

